角落的太魯閣族語是driq或muhing,Driq指山的一邊,Muhing指的是鼻子,某種有角度的物理空間。物理的形狀被賦予窩身進入,剩下空間和自己,進而對話與生產,我的角落卻非漢字內凹進去的形狀,更適切山邊或鼻子,在一個固定的角度範圍之外,延伸流域和臉孔。
支亞干部落西南邊有一條Yayung Qicing,漢字稱清水溪,多麼無趣,畢竟全台灣有多少相同的連名帶姓。Yayung Qicing卻是唯一,山陰、陽光照不到的溪,豔陽被阻擋於重疊的山勢,溪流背起有層次的綠色植物,底層至高處:紅藻、水麻、桂竹、樟樹、茄苳樹、黃藤和山蘇,看似自然卻處處是人和獵物的腳印。
Yayung Qicing從下游往上游,一處處形成的深潭,被我們命名為第零關、第一關、第二關…第N關,關卡連年變動,隨雨季或颱風變換角度,第二關尤其受歡迎,幾年砂石抬升、岩洞露出開口、沿岸烤肉空間越來越寬敞,數年後一個又輪迴,重回一處深邃綠湖的樣貌。
這裡是我的靈感來源,小時候的每個暑假,日日來此報到,聽獼猴群聲吼叫,山羌尬尬尬不敢現身,各色蝴蝶盤旋在腐爛的果實上。
我的身體沉陷在冰冷的溪水中,泡沫從指縫中溜走,勉強地看翠綠的水底世界,數算幾條苦花和彈塗魚;攀爬岩壁,從樹枝中縱躍,水花跟著跳舞,影子蒸發在陽光照不到的溪水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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