跳到主要內容

發表文章

目前顯示的是 7月, 2021的文章

黃藤不簡單

  我們一起把黃藤往下拉,Baki先削掉老的部分,頂端呈現銳利三角形,樹上滿是小花蔓澤蘭,黃藤像蟒蛇攀附環繞整棵大樹,人像拔河拼命往下拉,「1、2、3....」伴隨笑聲,手臂太用力,黃藤插進兩腿間,硬是把我的褲子搓破一個大洞。 今天跟著協會一起辦課程,請Baki Buya教我們煮Powri Qwarux 藤芯湯,聯繫的時候就很好笑,Ciwas電話打了好多遍。 「 幾點約哪裡見面、你家住址到底幾號、我要準備什麼材料,排骨嗎?你知道我們要拍攝嗎?… 」好幾次電話草草結束,到底有聽沒有懂,甚至索性最後不接電話 。 部落老人家都有不喜歡講電話的習慣,電話隔了一層,怎麼說都不清楚,辦公室的我、Ciwas和兩個妹妹騎著機車去隔壁部落找他,好不容易確定,開始今天的採藤活動。 Baki帶我們騎往Yayung Qicing(清水溪)的山上,從支亞干第五組,視線跨越清水溪,遠眺對面的山,那裡叫Sipaw,幾台摩托車盤旋山路,繞來繞去。他先是看見路邊的竹子,三兩步鐮刀上肩就跳進去。我們請他動作別那麼急,攝影師要先架好機器,Baki很像小孩子,任性搖頭說可以了嗎?這個一下子就好了,雨鞋翻閱雜草,一腳蹬上土堆。 「 我以前在這裡放陷阱 」邊說腳還滑了一下。 「 這個太老了不能用。 」,竹子上滿是斑痕。 「 這個比較好! 」他作勢要砍一根青綠色竹子,轉頭看一下我們,鐮刀又放下。 「 可以了嗎? 」,明顯地不耐煩。 砍了竹子,我們繼續往深山,停在產業道路旁,如果沒有抬頭仔細看,樹葉覆蓋樹葉,枝藤攀爬枝藤,就是一片朦朧綠色。Baki開始找尋Qnahur(葛藤),我這才知道葛藤可以將鐮刀綁在竹子頂端,頓時手臂伸長,延伸數公尺,輕易碰觸生長在樹冠上的黃藤。 Baki試了試,還是太高,角度不對,無法施力割下頂端。 「 應該用krut(鋸子) 」Baki自己納悶。 轉頭就說:「 我有方法,那麼多人,一起拉下來。 」又回復自信表情。 先把樹底下的雜草和針刺砍出大洞,一個人足以進去猛力揮舞鐮刀的空間,選定綠色黃藤,往上看確定粗細大小和老嫩符合,慢慢削去尖銳硬殼,像在削甘蔗。 黃藤比想像中還粗,簡直一條大蟒蛇。 眼睛很神奇,選定黃藤的綠,腎蕨、小花蔓澤蘭、樟樹、青苔被屏除,深淺濃淡,各種綠中專注一條蔓延旋轉的蟒蛇。 蟒蛇很驕傲,我想像他有眼睛,在樹頂上看著我們笑,看幾個人拔河,糾結玩弄牠的尾巴,幾雙手用力拉扯,

委託管理-認養情緒

  地方政府究竟如何扮演驅動者或追求公益的腳色,我的心情逼迫文字寫上「混蛋」兩個字,但還是先緩緩。 回部落將近7年,曾經不斷思考,一段時間後就心想let it go,這是一種常態,一種規矩,一種你無法認同的事情持續上演,但因為它每天發生,所以必須視為正常,好讓心裡好過一點,不正常變正常,狀態類似做兵。 但今天一件事情讓我理智斷裂,「幹」說千萬次... 我們的社區發展協會民國81年成立,看似由下而上,事實上是政策脈絡下鼓勵成立人民團體組織而設立,老牌的社區發展協會受制於地方政府輔導及管理,定期必須開理監事會議、臨時會議,還有每年的評鑑,外加輔導課程和其他地方參訪,以及每年的社區獎補助,讓我們辦理各種上限10萬的小活動,看似琳瑯滿目,實則空洞。 地方政府在社造領域是否真的專業,是否真的有能力去「輔導」,至少在我們這邊,完全打叉。 除了10萬塊的計畫核銷,你面對的單位就是地方政府,走他們的規矩,如何整理成果照片、領據收據的蒐集、黏存憑證有沒有寫好,經費分攤表有無正確,還要加上既定格式的無聊封面...在這方面,地方政府真正專業,因為那是他們訂下的規矩。 其餘專業什麼,文史調查、轉譯推廣、青年培力、社區產業、地方發展、健康照護...真正我眼睛瞎了看沒懂,地方政府在選舉制度及黨派系統維護下變成怪異的權力集團,有權決定你可以做什麼,不可以做什麼,部分資源往哪裡去,如何分配。 我們老是吵沒空間使用,但部落裡明明屬於地方政府管理的閒置空間多到難以忽略,每天蚊子飛來飛去,哪一處真正有效運用。 公有地認養、委託管理的決定權責都在地方政府,寫好使用計畫書,向地方政府申請,然後每年固定簽約,條約保障甲方,要收就收,不須解釋,無論乙方在這個空間做了多少努力,投入多少設備修繕、人力維護、推廣活動及情感記憶,屆期滿,甲方要你滾就滾,反正規矩如此。 評斷標準到底是什麼,看起來很像我們是群要糖吃的小鬼,事實上也是,因為法令邏輯規範出奇異的權力團體,擁有土地管理權的事主就是地方政府。我們每年做多少事,執行多少計畫,培力多少青年、定期舉辦大型活動,吸引超過數百人來部落都不重要,味道不合換掉就好,挑菜的人不是我們是地方政府。 我記得好久以前幾個幹部就討論,還是我們乾脆找私人空間,自己簽合約,擬定適合的工作年限,也不用受制於只有一年,空間都還沒熟悉又要緊張下一年有沒有,到底發展什麼發展。 長輩總安撫我們沒關係

【日記】開車向南

  理所當然晚睡晚起的星期日,清醒的時候室友還在睡,腿伸得又直又長,倆人開著轎車繞過光復市區,穿越中央山脈,往南我開,往北他開。 我把小腿伸直,擺置大面車窗下,看著小腿覺得喜歡,前陣子太肥,連續幾個月做運動出現令人開心的線條。 「你喜歡我的小腿嗎?」我又問那些重複又無聊,純粹討愛的話。 「我只喜歡我的小腿。」室友說過我的小腿沒有「絕對領域」,他熱愛小腿連接腳踝,形狀必須三角形;他熱愛小腿和腳掌有專屬區域,有明顯的過渡範圍。 「我是覺得我的小腿現在比較好看,之前太肉了」自己說給自己聽。 「我都喜歡啊!」,所以邏輯是他的小腿優於全世界,餘下的眼光僅存一絲欣賞尚可。 疫情很無聊,一整個禮拜工作,假日好希望出去走,昨天二哥二嫂帶小朋友來家裡,陪玩陪吃星期六就消失。今天難得有一整天,只想離開熟悉不過的部落和部落。 我們開車向南,離開中央山脈到海岸山脈,車子抵達海邊的樟原,國小旁一條小徑往上,把車轉進去,山路竟可以一直攀升,從高處遠眺太平洋,景色很美。本以為這條縣道只是一條高繞路,另外一端最終連接台11線,車子卻愈跑愈遠,台東的海岸山脈比花蓮更高,從支亞干看山邊,一堵矮牆,太陽高掛,但南端的山有些中央山脈的感覺,一層一層,雲霧在山頂環繞。 我很喜歡看其他部落,探索沒去過的地方,確定山路轉來轉去,底端有南溪部落,我就興奮的繼續往前開。一種窺探他人或另類生活的享受。 南溪部落被好幾條小溪貫穿,道路和橋墩在溪上翻轉,延伸一個又一個居住的區域。 這裡真的很美,山的形狀像某種田地工具,邊角銳利,溪谷上覆蓋綠色,偶而點綴,集中或散開的房子有人的味道,小小的村莊看到兩座教堂,產業道路交叉產業道路,開一開不小心就到死路,或是往更陡峭的山裡去。 離開南溪,我們在長濱市區尋覓晚餐,整條路沒幾間營業,有開的盡是生魚片海鮮熱炒,室友吃素,實在不想一個人吃完整盤魚肉,最後進農會隨便買洋芋片、番茄、香蕉,室友還挑了蔬菜。 玉長公路進玉里市區,室友最愛的橋頭臭豆腐人潮壅塞,一個個戴著口罩群聚,我拉室友說吃別的好嗎?他說那吃旁邊的素水煎包和芋頭糕,老闆坐藤椅看電視,看我們走進一樣靜止,慢慢地走來說只剩餅類。 室友點九層塔蔥油餅和地瓜拉餅,本來心裡還期待,但看到他拿出量販店冷凍配備的餅皮心突然冰冷。 我們在停車場上的格子吃蔥油餅,其實不難吃,只是期待太高,笑著說我們在外面吃家裡就可以自己做的東西,早餐我才煎了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