聚酒
晚上11點,開車載室友和小弟去鳳林市區,鄉下宵夜,方圓10公里,唯一7-11,想都不用想。繞過黑暗的部落,台九線筆直往南駛,小弟說剛剛在喝酒,你自己喝嗎?沒有啊,跟一群朋友……疫情期間絕不想聽到的消息。
「沒有啦,我們視訊喝酒!」實在太搞笑了。
「怎麼開始啊?約好時間一起打開視訊嗎?還是怎樣?」三級警戒開始,聽過視訊上課、視訊審查、視訊歡唱、視訊尻槍,還沒聽過視訊喝酒。
「就今天特別想喝,走到下面雜貨店買一手,打開視訊跟朋友聊天,大家有默契手拿一杯,一個拉一個,就這樣喝起來。」
隔著螢幕如何敬酒,要說乾杯嗎,玻璃杯碰撞的聲音得自己製造嗎,杯子空了怎麼隔空勸酒,然後眾人一起咕嚕咕嚕吞下去嗎?想像那些怪異又好笑的情景。
「你太誇張了。」小弟不耐煩地回答。
突然覺得可憐,往後的社交生活是否都得像穿著雨鞋踩踏溪水,總是隔了一層才能感受溫度。
煩買
室友說我在超市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,有多不耐煩,我沒有吧,你有,你真的有。
上超市好像一種罪惡,好幾次我單純當個司機,在車上玩手遊,等待他大包小包走上車。
也許採買對我來說很功能性,無論買任何東西,總是心裡想好要什麼,走進走出不到數分鐘,看到商品就拿,甚至懶得比價或看成分,第一印象決定口袋的新台幣該不該繳出。
小弟突然來家裡,要我陪他去超市採買食材,自三級警戒,渡假村放一群部落青年無薪假,他們的行蹤變得越來越不可預料,加上他那台幾乎沒有引擎聲的車子,門被打開才驚訝人來了。
室友還在睡覺,床邊問需要買什麼,他開一個清單給我。
走進超市,架上琳琅滿目,眼睛掃掠一遍又一遍,沒看到番茄、沒看到生菜,也沒有杏鮑菇,我在不大不小的超市中迷路……急忙視訊室友,一樣一樣地問,水果是入口處右邊,特價的擺走道,蔬菜在中間,菇類最後一側,根莖類在角落……
他透過手機遙控我的螢幕,擴大播放的聲音是一道道指令:對,再左邊一點,鏡頭往上一點……
我開始不耐煩了。
需渴
我就是那種一旦喜愛就停不下來的人,只要各方條件許可,為什麼不能一直「做」下去。
我無法理解「需索無度」和「邊際效益遞減」,如果是一件愉悅的事情,1加1永遠是加法,數字只會向上攀升,絕不可能變成減法或是其他的數學邏輯。
自從三級警戒開始,不用進辦公室工作,每日每夜看著室友,我的熱烈期盼激進至變態,變態成一個狼人狀態。
我起床時他仍在熟睡,精緻的五官和稀疏的鬍渣,看了心就受不了,手往下滑過,被單裡藏一根黑色水晶,我在清水溪的岩壁上摸過,想像那種用力刺水後水花激射留下的陽光燦爛。
大熱天的時候,室友脫掉上衣,單薄的上身,纖細的腰肢,上手臂因為近期愛上烘焙,不斷地揉麵團,揉出緊實又堅硬的線條,他以為我在餐桌上盯著筆電認真工作,其實一格格濃烈的畫面早就讓我腦袋充血,妄想室友在赤裸的圍裙下,猛烈地親吻我或要我咬下。
夜晚我們窩在沙發上追劇,我喜歡藉故枕在他白皙的大腿上,仔細端詳那隨電扇規律搖擺的腿毛,輕柔又細小,好像山徑旁一層層腎蕨,輕輕滑過小腿難以排解的癢。我在無數個枕頭下,摸到一條血管,就在他的大腿後側,那條血管自有生命,食指用力按壓裡面有液體流動,我又開始進入一頁頁放蕩的文字之中。
究竟室友什麼時候可以從我的警戒中解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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