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六點半被室友叫醒,身體還在恍惚,他已經俐落的跳下床煮早餐。我的室友很可愛,通常早上都是我比較早起,起床後就開始騷擾他,抱他親他,用鼻子蹭他,直到他受不了翻了好幾個身,哀哀叫連聲不斷。這兩天不一樣,他熬夜趕期末小論,現在他就讀博士,不定時到了隔天要報告或是交作業的時候,一定又通宵念書敲鍵盤,也因為這樣很幸運早上都有他煮的早餐吃。
室友某次鄭重的告訴我他有“起床氣”,當然他不是直白地用這三個字,他婉轉的說每個人起床都有自己的“儀式”,他的儀式是先伸展身體,緩慢的把熱度流轉到四肢後,喝一杯熱水,抽一根煙,人真正醒來,儀式完成前,絕對禁止跟他有任何互動。起先我覺得荒謬,但後來發現我自己也有“儀式”,起床就抽一根煙,打開手機看今天天氣如何,思考今日田裡的工作,接著看蘋果日報動新聞,挑一下有趣的來看,然後撒尿刷牙,我也醒來了。
吃完早餐餵黑嘴吃藥吃狗罐頭,她上禮拜被附近的人砍倒眼睛沒一顆,後腳斷半截,現在休養每天都有八顆藥必須吃,外加每晚上優碘和眼藥水。
開車出門回支亞干,直接去雞寮,但爸爸已經把雞放出來,我開始繼續路喬的拔雜草工作,不到一小時結束,正想拿出手機拍照做記錄,手機就當機了,手機真的是人不可或缺的夥伴,今天早上部落裡的林老師約好帶小朋友來採玉米,怕手機沒聯絡上人找不到。我趕緊回家看有沒有其他備用機能用,結果媽媽沒用的平板無法插入我的sim卡,好不容易翻出室友的舊iphone,卻無法充電,只好用電腦留言林老師我會在田裡等他。
九點半,林老師帶著四個小朋友和一票家長來,我正煩惱田裡的雜草都比這些小朋友高該怎麼採,林老師說所以帶了家長一起。四個小朋友,兩個老師,一個年輕媽媽,一個阿姨,也正好一個顧一個。
作田是孤獨的,但孤獨的很自由,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,哈。剛開始種田的時候,偶有長輩來看,他們總露出不可置信和懷疑的表情,習慣了慣習農法,看到我田裡滿滿的雜草,他們說:「我真的看不懂你在種什麼」。所以沒預料到來了一個長輩,我心裡就緊張一下,擔心我好不容易在這塊田營造的自由氣氛,會因為外來者的進入干擾了…不過還好我抱著其中一個最小的小朋友採玉米,很快就沒去想這件事
弟弟很可愛,小小的一隻,我單手就能抱起來,他嘴裡吸著奶嘴,眼睛大大圓圓,雙手扯玉米,力氣還不夠,我幫他一起採,心裡好開心,我真的好喜歡有人自己來做採收,看他們在田裡玩得開心,自己也好滿足。
等他們採了超過五斤的玉米離開後,我把剩下的玉米全部採收,大約20斤,挑去小老鼠啃過的、發育不良的打算餵雞後,刻意留下大枝的甜玉米,一部分留家裡自己吃,一部分載去部落的小菜攤,看能不能批發賣給他們。
這個小菜攤很有趣,部落裡的人戲稱“五百萬老人會館”,就位支亞干大道上,“老人會館”很能理解,因為都是一群鄰近的阿嬤們聚在一起,搭了簡易的帳篷,他們聊天也把其他農人菜擺出來賣,我曾經請他們賣紅蔥,別看他們年紀大,個個精明能幹,最強推銷員。所以五百萬也許是指他們驚人的銷售能力吧,哈哈。
甜玉米搬下車,payi很快地拿出一枝,扒開葉子說太老了,你看玉米鬚也都黑了,老人家不愛吃,我吃了鱉默默的說沒關係,我帶回去,硬生生的我被五百萬老人會館退貨了。當下有些失落,以後一定要種更好,強調健康之外也要好吃啊,這是農人的基本天職。
回到家後聯絡手機行,正好有備用機,但得開四十分鐘的車程到花蓮市取,沒手機的焦慮加上被退貨的失落,索性打個手槍後再出門,發洩一下疲累的心。
車子到花蓮市順利取回備用機,客服的弟弟聲音很可愛,他笑著說要小心別把這隻弄壞,維修費三千元,大概是看穿我這3c破壞王吧,回部落前去吃了第二份早餐,再跑去吉安米廠載了三包粗糠。粗糠在這裡買便宜很多,一般外面的飼料行一包都賣50元,他們只賣30,碾米廠的空間很開放,車子自己進去自己搬,搬完後找人付錢,簡單明瞭。
回到家覺得身體好累,作田後都有午睡的習慣,但又還有精神,再打第二發手槍後順利入睡半小時。下午三點繼續上工。
先用sogi(鐮刀)把玉米都砍斷,否則牛筋繩纏住玉米很煩,還得逆時鐘拆下來,砍完後開始用割草機推,割草是一門學問,一開始割的時候,tama總受不了搶過來,他告訴我要順著機器的力道,不然很快沒力氣,我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懂他在說什麼,割草的時候像在掃地,如果你沒有在掃地的感覺,八成你姿勢錯誤,割草像連續畫半圓形,從右到左是主力,從左到右是輔助,不能來回力氣一致,刀片的頂端是割草的中心,不是刀片的中心,尤其牛筋繩有彈力,高一點的草很容易就因為撞擊在中心直接纏繞上,這可是我目前最有成就的學習之一。
一般割草在平地,輕輕鬆鬆轉圈圈結束,但種完玉米的田有作眭,凹凸不平沒辦法一併辦理,得站在眭上,一次兩塊三塊的眭一起割,然後我無聊的畫下今天下午不斷重複的動作,哈哈哈哈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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