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山上的時候腳滑了幾次,弄濕外套,回家又開始流鼻水,但沒有頭痛,翻開腳底磨掉好多凹凸,老人一定又會說:ungat gubun na da(沒有牙齒了)。
小的時候聽到tama說要去田裡就會覺得身體好累,包括腳上穿的amikuciu(雨鞋),像套上悟空加裝鉛塊的訓練衣,每一步都沉重。結束的時候總是快樂的,做工完tama把我背在他的肩膀上,跳入一旁的水溝玩水,我的身體連同tama為了當士官用火炭磨掉的刺青一起融化在白色泡沫中。
在matay家的tahut(火)旁聊好幾個天,每次看著看著,眼睛隨著身體的溫度不斷升高,舒暢到想睡覺。我們以前在隔壁有間sapah djima( 竹子蓋的房子),三個石頭堆出讓火燃燒的空間,煮飯的空間,聊天的空間,我們的空間...
起火是一個學問也是個人特色,Lihang家用衛生紙沾沙拉油當火種再用空氣槍噴來加速火焰攀升,Maru用枝節交錯的karaw(竹條)當火種,Mowna放幾塊乾燥的香樟,製造刺眼但又香氣瀰漫的煙霧...Matay說現在原住民連火都不會升了。
有了該學習起火這個意識之後,在田裡想要燒除下的草時,就注意到一邊的bhngil(芒草)好適合當火種,放一把芒草花劈哩啪啦大火冒出,但延燒的時間很快,學用Lihang衛生紙沾沙拉油的方式延長燃燒時間,但有了火種還不夠,一定要有大木頭,就把倒在一旁的銀合歡用Soki(鐮刀)去掉邊邊的枝條,再用Qrut(鋸子)鋸成一段段當材燒。
在關懷站想要燒除下的草時,沒有沙拉油也沒有衛生紙,更沒有白色的芒草花,看到一旁壞掉的sksik(竹掃把),想起Maru用的Karaw,就拿來當火種,果然火焰豪不客氣的像Rangah Qhuni(支亞干溪)從Tmurak傾瀉出來一樣,拆下的竹子順手丟進去,火又更大一些。Ciwas走過來說阿伯都會把竹子切開,不然會爆開,我說我想看竹子爆炸,果然沒多久就一聲轟響,她的小狗在火的旁邊躲過轟炸XD
我好像第一次認真在部落過misang(冬天)的感覺,水變小就可以沿著Rangah Qhuni進到深山裡,冷冷的天在田裡工作比較不熱,汗沒有流得那麼誇張,還有為了讓身體的溫度更高一些和找回家人的空間學習起火這件事。
這幾天東華的不打散學生會,還有輔仁大學的原資中心舉辦的學生團來支亞干,多了平常少有的機會跟著老人家上山放陷阱、刮苧麻看織布、聽老人唱族語歌,還有我們幾個laqi聚在一起的部落工作分享...聽故事和說故事的同時又浮現很多美麗畫面。
畫面停在我很累的坐在院子看著腳上黑色的amikuciu,驚覺自己怎麼那麼喜歡穿雨鞋了,現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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